隔壁坐着老污婆

林涛篇

老年
无差

林涛的记忆力变差了，秦明通过近日的观察得出结论。

林涛以往最爱吃的是烤肉味的薯片，可是最近几次购物他都站在货柜前思考半天，最后拿了酸奶味的，结果回家才咬了一片，就吐掉不要吃了。可过了五分钟，他又去拿一片，咬一口，又吐掉。再五分钟，又一次。
秦明踩了半小时缝纫机，完成了林涛的老头裤衩，站起来捶捶腰，走过去：“别吃这个了，油炸食品不健康，我给你下点小馄饨吃吧。”

李大宝带着她的小孙女来串门儿。秦明和李大宝讨论着以前学生最近在工作上遇到的一些问题，拿着几张照片比比划划的。林涛在一逗着小孙女玩。
“宝贝，你叫什么名字呀？”林涛特温柔地问。
小孙女也乖，香甜甜的奶音回答他：“林爷爷，我叫陈忻。”
过了一会，又听到：“宝贝，你叫什么名字呀？”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。
“爷爷，我叫陈忻，你都问了好几遍啦，还没记住吗？”奶音还是乖乖的。
林涛声音顿了顿：“哦……爷爷记性不大好，宝贝要多多照顾我啊。”

李大宝偷偷问秦明：“涛涛这是怎么了？”
“涛涛是你叫的吗？”秦明斜睨她，“阿尔茨海默吧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要去医院看看吗？”李大宝大惊失色。
“这种病又不能痊愈，去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干什么。”秦明看林涛一眼，林涛正和小孙女一起在吃一包棉花糖，“他之前也不聪明，现在不过再傻了点儿，不是有我吗，我照顾他就好了。”
李大宝吐吐舌头，没想到自己孙女都有了还要被喂狗粮——不过幸好，这么多年都习惯了。

“李大宝！林涛不见了！”李大宝在某天下午突然接到秦明的电话。
手里正织着的毛裤掉到地下，李大宝连老花镜都歪了：“怎么搞的？报警了吗！”
“现在又不能立案！托了他的学生在找了，不知道去哪了！”秦明难得失去冷静。
李大宝在电话另一边急得连连摆手：“你别急你别急，我马上过来。”李大宝让正巧来看她的女婿送自己去秦明家。

“老秦，别急别急，怎么回事？”
秦明说下午午睡起来，找了一圈儿都没见到林涛人，打电话结果林涛手机没带，这下就联系不到人了。
“别担心，他好歹干了一辈子警察，他自己知道安全，肯定不会有事儿的。”李大宝忙着安慰他，看秦明急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，一向平整的西服衣摆被揉的皱皱巴巴。
快过晚饭点儿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，坐在一边只能干着急的女婿着急忙慌去开门：“林叔叔！”
“林涛！”秦明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，脚步不稳差点摔一跤，几步跨到门口，“林涛你去哪儿了你！这么冷你连围巾都不戴块你！”
站在门口的人还是想当年那样傻兮兮地笑着摸着后脑勺，虽然脸上细纹堆积，后脑勺上的头发也不多了。

“宝宝。”林涛伸手去那个秦明为了环保做的布袋子面掏掏掏。
秦明扭过头，还在气头上：“我是秦明。”
掏掏掏了半天林涛终于拿到东西，把手伸出来：“宝宝，给你的。”
一颗红红大大的苹果握在他手上：“超市的小姑娘跟我说，今天打折。”
“傻瓜。”秦明接过苹果，伸手把人拽了进来。

李大宝伸手把愣在原地的女婿拽走：“行啦行啦，以后会习惯的。快换鞋。”
女婿呆愣愣的机械的换鞋，李大宝冲客厅里喊：“老秦，我们先回去了啊，你记得和他徒弟说人找到了，别担心！”
里面压根就没有回应，李大宝摇摇头，拉着女婿要走，转头看见被林涛遗忘在门口的一大袋子红苹果。